激辩：顾长卫贴互联网 接地气还是纯迎合市场？

    1905电影网独家专稿 12月24日，睽违三年的顾长卫终于带了来新作品《微爱之渐入佳境》（以下简称《微爱》）。然而自该片今年10月放出消息以来就不断面临质疑——印象中那个木讷、腼腆的文艺“老兵”竟突然“变节”搞起疯狂喜剧，并搭上移动互联网的快车，玩儿了把“微信摇一摇”，不禁让人大跌眼镜。而看过这部影片的观众也纷纷表示，不敢相信这竟然是顾长卫的作品。

    有人认为这位一贯喜欢在电影中塑造“拧巴”角色的大咖导演终于想开了，不再端着文艺的架子，变身老顽童与大家其乐融融，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也有人认为这是丢掉艺术操守、向市场屈尊妥协的媚俗行为，是对个人风格的背叛。激辩双方各执一词，不相上下。下面，我们就来听听这些不同的声音，看看众人眼中的顾长卫与《微爱》究竟是怎样的：

【正方1辩】：贴合移动互联网生态，亲民接地气

    今年的互联网生态可谓风生水起，尤其是BAT（百度、阿里和腾讯三大互联网公司）凭借强大的平台资源和渠道整合能力，果断入局，给电影业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未来电影产业的“内容为王”很有可被“渠道为王”取代的可能。同时，互联网思维的渗透加强了电影生产的“受众意识”，“大数据”营销使得量化一部电影的方方面面具备了初步的可信度。而“弹幕”的院线尝试、互联网IP的兴起等“新玩意”也表明了传统的电影模式正在逐步被改变。在如今整合线上消费和线下体验的O2O（Online To Offline）模式下，虚拟的网络世界和真实的现实世界之间的关系再次成为值得探讨的话题。于是我们看到互联网元素出现在电影故事中也就不足为奇了。

    早在2012年，与顾长卫同属“第五代”阵营的大导演陈凯歌就曾通过电影《搜索》揭示了互联网“人肉搜索”背后的一连串社会道德问题；而初执导筒的崔健，也不忘在自己筹备已久的处女作《蓝色骨头》中探讨网络病毒、信息安全等议题。尽管两部作品口碑争议不小，《蓝色骨头》在这方面的表述甚至显得表面和老套，但两位年过半百的“老文艺”不想被时代抛弃的努力从一个侧面说明互联网统治未来已是大势所趋。

    而微信作为当代年轻人最常用的即时通讯社交软件，被拿到电影里做文章再正常不过了。时髦的题材，交给顾长卫这样有情怀的文艺“老炮”来处理，至少比那些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路子”选手更能保证影片的品质。

【反方1辩】：缺乏强大粉丝基础 很可能搬石头砸自己脚

    首先“微男”、“威女”这个概念并不讨巧。虽然“女汉子”克“贱男”的设定很符合当下的时代潮流，然而今年类似设定的影片我们真的看了太多了，《分手大师》、《撒娇女人最好命》、《我的早更女友》，顾长卫既没有邓超那份彻底颠覆自己的勇气，也没有彭浩翔的狡黠小聪明，更缺少郭在容拍摄爱情喜剧的经验。

    更何况和郭敬明的“小时代”系列、张一白的《匆匆那年》不同的是，《微爱》虽然也是改编自小说，却并没有强大的原著党撑腰。仅仅依靠之前与此次风格迥异的口碑佳作就断定此次不会失手多少有些冒险。搞不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但没讨好广大“普通青年”观众，还把原有的一批“文青”铁粉也一起流失了。

    同时，影片中拼凑的各种网络段子大多较为过时。关注当下的确是好事，但互联网时代日新月异，“人人都能当15分钟明星”（美国艺术家安迪·沃霍尔名言）可也仅仅是“15分钟”而已。如果不真正深入当下年轻人的生活，被淘汰是轻而易举的事儿。显然，这位慢热的“五零后”虽然找准了《微爱》的人群定位，但功课还是做得不够。

【正方2辩】：新媒体包装下的“北漂”文青故事 不改文艺本质

    支持顾导的声音认为，《孔雀》、《立春》、《最爱》固然深刻浓郁、充满对普通人的现实关怀且不乏时代意义，然而《微爱》则更关注当下，更接地气也更贴合当代城市青年群体主宰的内地电影市场。

    从地域上讲，《孔雀》和《立春》选择的都是现代化程度较低的、趋于凝固的小城市，《最爱》则干脆选在了偏远落后的艾滋村，几部作品都是反映几位年轻人对梦想或是爱情的渴望、逆境中的挣扎。

    从时间上讲，《孔雀》关注的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立春》是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中期，《最爱》关注的是九十年代初期，年代感虽然有助于塑造影片的文艺气息，然而过于久远的故事总是无法引起当下年轻人的共鸣。

    退一步讲，就算顾长卫转战都市主流社会是为了争取更多年轻受众，《微爱》“文艺三剑客”追梦逐爱的故事核心也依旧文艺，这与《孔雀》中二姐和《立春》中王彩玲对生活或艺术的追求并无二致；同时，片中揭示的影视圈各种“潜规则”虽然有点儿老套却也不无现实意义。“微信约炮”、“爱情故事”其实都是商业包装的误导，“微男威女“也只是个噱头，文艺青年有梦难圆的无奈与挣扎才是这部电影的重点。“任性”的顾导只是放下了文艺的架子，并没有熄灭文艺的心。

 【反方2辩】：文艺节操不再，刻意逢迎市场

    自2005年的导演处女作《孔雀》开始，顾长卫雷打不动地每隔三年才推出一部作品。这么长的周期看得出顾长卫的沉稳和精细。之前三部作品的口碑虽然到了《最爱》略有起伏，但总的看来确实都有着一脉相承的、顾长卫式的细腻缓慢、举重若轻。三部电影也都弥漫着个人命运与现实抗争下浓重的苦痛与悲伤。

    而又一个三年过去了，这次却看到一部疯狂喜剧。联系到近年多位本不是喜剧导演的类型片导演都开始一窝蜂地把玩儿喜剧，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顾长卫也开始随波逐流蹚浑水。面对质疑，顾导不慌不忙地说：“我觉得大家不了解我，连我都不能够了解我自己。”这话如果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导演说出来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度，但刚过57岁生日的顾导这么一说，总像在撒娇。

    回想顾导口碑最佳的两部作品，在选角上确有独到之处：《孔雀》中的张静初虽然初出茅庐，清纯朴素的气质却十足契合影片的风格，同时张静初也奉献出迄今为止个人生涯中最为极致的表演。《立春》中蒋雯丽塑造的丑女形象也颇为真实可信，举手投足间都是“生活在别处”的悲剧意味。

    相比之下，《最爱》中的郭富城和章子怡已经有点儿脱离影片农村背景的味道，而《微爱》中Angelababy和陈赫的搭档虽说确有喜剧意味，但一眼望去几乎毫无CP感可言。对此顾导倒是不紧不慢地回应：“……让他们‘微爱’，然后后面还有机会可以渐入佳境。”

【结语】

    对于一时不知如何寻求突破的大咖导演来说，摆脱老路是好事儿，尝试新东西、尝试接地气也不失为一种探索，但也不要为了赶时髦而赶时髦，为了互联网而拍互联网。电影人偶尔孩子气“任性”一下无可厚非，为了好的票房去做一些妥协也未尝不可，但不论是谁，都千万不要忘记，给观众一个好故事才是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