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个孩子又黑又瘦,十一岁就开始骑自行车接煤车了。”
“别看这个孩子貌不惊人,已经单独骑车出过远门了。”
接着出于对一个事情叙述起来就要讲究它的完整、转折和效果惊人的艺术考虑,他们又本能地开始对故事发展、夸张和合理想像。一定要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要讲究结尾的惊人效果——也许他们纯粹是为了完成自己的表达,讲究表达的完美,但是在客观上已经起到恢复我历史的真面目和奠定我在一九六九年的历史地位的作用。两个月后已经演变成:
“别看这孩子小,已经到过三十里坡了。”
“已经到过三矿了。”
“已经见过老马了。”
“已经可以一眼分辨出煤块的大小了。”
……
于是我在短短的几个月里,由一只过去的灰溜溜的丑小鸭终于演变成了一只美丽的天鹅——这才是几个月之前花爪妗妗和俺娘因为一包偶然的老鼠疮药而做出的重大决策的意义呀。让我私下感到不好意思的是,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在前几个月没有勇气上吊对事实的后果不敢负责厚颜无耻活下来的结果,这倒让我幼稚的当时还没有磨出老茧的鲜红的心感到有些惭愧和黯然神伤——三十年后看,当时我是一个多么天真可爱的少年呀,当你三十年后怀揣着一颗伤痕累累的长满老茧的破碎的心的时候。接着历史的果实就挂满了枝头。人们开始将他们的艺术判断应用到生活之中。过去我是一个不令人放心的人,现在人们开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