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虽然遭到了如此不测的大祸,荣氏却仍能镇定自若。一连数日,里里外外如同乱麻一般,从不同渠道传来的耳报一会一个样,她都能处之泰然。
“橘绣,你们几个都过来!”荣氏坐在过去橘绣住的下房炕上,忽然发话道。几个丫头都低着个头站在一旁,听她侃侃言道,“老爷遭了事儿,这个家不成个样儿了。你们有亲的投亲,有家的回家去吧!”说到这里,她觉得双眼发涩,拭了泪又道,“那边府里的班老爷,我早就瞧着他不是个正经东西,咱家老爷不听人劝,一味亲近着他。——他们的那些事,我虽不清楚,想来也一定小不了!”
鉴梅听了这些话,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原来进京为的是复仇,怀着一腔怒气要与满洲人为敌,却不料遇到少年时期的密友魏东亭竟铁了心要跟随康熙,义父史龙彪也归顺了清室,不知不觉之间自己也卷入到康熙夺宫这一政治漩涡里。但这几年来,与鳌拜夫人荣氏相处,倒日渐亲密起来。这荣氏内阃虽然极严,可对待寒贱之人却很是厚道。鉴梅亏得这位夫人大力救助,在鳌府里才没有吃什么亏。如今眼见得连荣氏也要完了,倒使史鉴梅进退维谷,不知如何处置方好。鉴梅听荣氏说得伤心,自觉有愧于心。于是她缓缓开口劝道:“太太不必伤心,如今的事走到哪里说到哪里,罪不及孥么,奴才是要陪着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