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俞燮甲弹不出蕴藏琴天阑仙意的琴曲,如果俞燮甲只是一块躺在砧板上任他宰杀的鱼肉,他的确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思索着,如何向从画中走出的她说些心里话。
听不听得明白是一回事,说不说得清楚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早已经不奢求得到她的彻底原谅了,只希望她能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把想说的话说完。
然而随着那一曲琴音的响起,他又得再等上许久。
他会画,他能画,却并非是任何时候都能画出她。
古人作画的时候尚且要先研墨,研墨之后尚且要观摩,纵使那些境界高深的大师们可以省却观摩这一步,只凭自己心中所想去驱使画笔,但也需建立在他们的心中早就有清晰的画面才行。
她在他心中还留存着清晰的画面吗?
答案是否定的。
若不是自己日日夜夜都要去那株蓍草旁念叨着有关她的一切,孜孜不倦地重复,让那株幸运活下来的蓍草吸纳他悲伤的同时也承载了他对她的记忆,他到现在或许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